直升機算是空降的行程,是幾乎安排完所有的景點與住宿之後又意外看到廣告,才硬塞進來的行程。因為機會實在太難得,我們權衡之下都覺得無法放棄,因此為了這個行程,只能忍痛放棄蝙蝠山與忍受同一條一個小時的路程走四次...
一大早就出發到直升機的集合點,路上冷冷清清,氣溫亦是如此。因為提早半個多小時抵達,大家四處閒晃,有人要上廁所,有人要拍照,有人要打瞌睡...一伙人在運營方宣布準備出發時馬上整理出了抖擻精神,站在圈圈(直升機停降點)外翹首以待的等著直升機飛過來。就像是電影裡演的一樣,直升機的出場都很華麗,洶湧的風塵狠狠的打在大家的臉上。
直升機一陣飛過冰原與小冰山,在一處山谷把我們放下來之後就轟隆轟隆的又揚長而去了。站在冰原上的我們有點小錯愕的看著嚮導又從包包裡拿出熟悉的冰爪與頭盔,這是...又要走藍冰洞的意思吧?!反正都在這裡了,所以該穿的東西穿上後,還是默默的跟著前進。與前一天參加的藍冰洞不同,這一次直接從冰川往冰洞走過去,參觀的也不是前一天的冰洞。走在或高或低的冰川上,有著像是爬小山的感覺。能感受到與我們同行的英國人心中的錯愕,他們好像跟我們有著一樣的誤解,以為就是坐個直升機晃一晃而已,沒想到還要爬上爬下,甚至還用到登山杖!
前往藍冰洞的路上有著高高低低的小丘、雪壁、流水、小瀑布、藏在雪壁邊角的太陽、圓石、礫石、小山谷,若不是零下的溫度與刺眼的雪地,真的有種在溯溪的感覺,而每一幀的景色都是霎那即永恆的美麗。
幾個藍冰洞都很有特色,雖然不像前一天的冰洞那麼大,但因為每個冰洞都要等嚮導(一直消失不見的嚮導)確定安全後才能進去,多了份探險的感覺,也多了很多自己抓角度亂拍照的時間。因為沒人管理的關係,我倒也樂的亂跑,有時候爬到高一點的冰上,有時候鑽到洞穴裡面拍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常傷科做多了的關係,雖然三年沒有在跑步了,但體力還尚可。這一趟走下來臉不紅氣不喘,也沒用到登山杖。只是同行的人看起來都很累了,不然我真的很想跟嚮導說再多走遠一點或多爬一點冰洞。
等待著直升機背日而降,我再次感嘆那個華麗的登場。本以為這一次會如來時路般回去,正覺得有點小小失落,直升機卻飛往了另一個方向。只見司機先是漸漸的拉高了飛行的高度,接著沿著冰山山壁飛行,幾層山壁彷彿戲曲的層層垂簾,而躲在簾幕後方的是一大片冰河乍然現於眼前。要是這時候再配上Hans Zimmer的配樂,就是一幕好萊塢大片上演。冰河的壯麗撞擊著我的內心,微酸了我的眼眶。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我突然明白了為何登高望遠覽江河,會觸發那泫然欲泣的心情與憂思古今的情懷。冰河的形成來自大自然千萬堆雪的擠壓,擠壓後又形成密度高的藍冰與黑冰,那該是要多少雪的重量壓力才能造就如此偉大的冰河,短短幾年的大自然破壞就讓冰河縮減如斯,或許若干年後,如此美景便再也遍尋不著,想到這裡忍不住就落下眼淚(對,我就是愛哭鬼)。司機再度調降高度讓我們能更近距離的觀看冰河。近距離看著表面崎嶇不平的冰河與雪白表面下透著隱隱藍光的冰塊,那壯麗的美是直擊心臟卻令人無語凝噎的,完全無法在腦容量裡找到確切的形容詞來詮釋它,似乎大家都有著同樣的心情,因此對這趟直升機之旅,除了說瓦特納冰川真的很美以外,就只剩下沉默了。
離開直升機集合點後就得開始瘋狂趕路了,面對呼嘯而過的蝙蝠山我們只能徒呼荷荷,含淚告別。正式離開赫本這個小鎮,南方之旅也趨尾聲,沿著海岸北上後,氣溫開始降低,四周的景色也越發雪白,完全是進到了一片冰雪女王的世界。
風吹雪、略為結冰的路面、右側陡峭的山崖,完全就是冰雪版的蘇花改,更恐怖的是速限90還不能開太慢,就算我只是乘客也覺得緊張。更厲害的是迎面而來的大貨車,呼嘯而過的擦肩而過之餘,那半截輪胎還在路面外!往北方的路上越發寂寥,遇見的車輛也越來越少。沿路上一片靜謐的雪景,道路兩旁是覆蓋著滿滿白雪不見其原貌的地面與路面盡頭的雪山。間或不斷落下的飛雪,像極了搖晃水晶球時裡頭紛飛的保麗龍碎屑。在雪地中跑跳著,沒多久就凍的鼻紅手指痛的。-12度是透心涼的寒,但一大片厚厚的白雪與那寧靜寂寥的氣氛仍然讓我不自覺的佇立其中。四周靜的能聽見下雪的聲音,呼喊一聲的音波瞬間就飄散在一片風雪裡,是一片連回音都沒有的默然。
趕路的途中經過一個美的朦朧的漁港小鎮-福斯克魯斯菲厄澤/Fáskrúðsfjörður,在一片雪霧籠罩中散著鵝黃色溫暖的小光,此時距離我們的目的地也近了,這一日在一個澎湃的起頭開始,結束於那沉默安寧的冰雪世界。